意思-“孺子可教”到底为什么可教？我的另类翻译之旅025

“孺子可教”到底为什么可教？我的另类翻译之旅025

【絮语】

“孺子可教”到底为什么可教？

我们在《西游记》中会读到有关“孺子可教”的故事：

当孙悟空被菩提老祖在头上敲三下时，他知道菩提老祖是让他晚上三更，从后门传他道理。菩提老祖欣慰地说：这厮果然是个天地生成的！不然，何就打破我盘中之暗谜也？

基本上同样的故事，我们在佛教故事“六祖慧能”中也能看到。

我们本小节的标题，就是“作为美德的可教性”，那么，中国的“孺子可教”，与西方的“可教性”，会有什么异同呢？

“孺子可教”的最早出处，应该是《史记·留侯世家》：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惊，随目之。父去里所，复返，曰：孺子可教矣。

我们来看看完整的故事：

张良，字子房。他原是韩国的公子，姓姬。后来因为行刺秦始皇未遂，逃到下邳隐匿，改名张良。

有一天，张良到下邳附近的圯水桥上散步，在桥上遇到一个穿褐色衣服的老人。老人的一只鞋掉在桥下，看到张良走来，便叫道：“喂！小伙子！你替我去把鞋捡起来！”

张良心中很不痛快，但他看到对方年纪很老，便下桥把鞋捡了起来。老人见了，又对张良说：“来！给我穿上！”

张良很不高兴，但转念想到鞋都拾起来，又何必计较，便恭敬地替老人穿上鞋。老人站起身，一句感谢的话也没说，就转身走了。

张良愣愣地望着老人的背影，猜想这老人一定很有来历。果然，那老人走了里把路，返身回来，说：“你这小伙子很有出息，值得我指教。五天后的早上，请到桥上来见我。”张良听了，连忙答应。

第五天早上，张良赶到桥上。老人已先到了，生气地说：“跟老人约会，应该早点来。再过五天，早些来见我！”

又过了五天，张良起了个早，赶到桥上，不料老人又先到了，老人说：“你又比我晚到，过五天再来。”

又过了五天，张良下决心这次一定比老人早到。于是他刚过半夜就摸黑来到桥上等候。天蒙蒙亮时，他看到老人一步一挪地走上桥来，赶忙上前搀扶。老人这才高兴地说：“小伙子，你这样才对。”

老人说着，拿出一部《太公兵法》交给张良，说：“你要下苦功钻研这部书。钻研透了，以后可以做帝王的老师。”

我们分析一下这个故事，会发现在中国传统智慧中，所谓的孺子可教，或者说一个人的“可教性”，有以下几点：

第一点是忍受屈辱，或者说屈从。这从黄石老人的丢鞋与张良的穿鞋可以看出；

第二点是恭敬。这是必须的礼仪；

第三点是会阅读。黄石老人只是给了张良一本《太公兵法》，如何阅读，如何钻研并没有说。也就是说，在中国传统智慧中，阅读好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只要你识字，就可以阅读，只要你能找到一本好书，就能学有所成。

而西方的“可教性”，当然也是强调学生个体在学习教育中的重要性，但与上述三点内容，似乎也有所区别：

第一，西方更强调平等。

但是，教导与被教导，天生存在不平等。那么西方强调的平等又是什么呢？

我个人认为，西方强调的平等，是被教导者应该努力理解教导者所教授的内容或知识，在此基础上，就具备了与教导者平等对话的地位。

因此，西方的可教性，也注重一个人是否彬彬有礼，遵守知识礼仪，也可以说是中国传统的第二点，恭敬。但他们不主张“屈从”。

换句话说，在你没有完全理解教导者教授的知识时，你必须是恭敬的。但你完全理解对方的知识，目的是让自己拥有与教导者平等对话甚至反驳的权利或地位。而不是因为对方是教导者，你就必须无条件相信。

所以，第二点，东西方是相同的，恭敬，或者遵守知识礼仪；

第三点，会阅读。在中国传统中，会阅读是天生的，没有人教你；在西方，会阅读则是教导者应该教授的知识之一。

换句话说，在西方观念里，会阅读也是可教性的一部分，但他们认为“可教性”是可习得的，不是天生的。这是东西方关于“可教性”的最大分歧之处。

中国古代的牛人们，喜欢说“得天下英才而教之”；而西方的教授们，更倾向于得天下英才，而使其可教。

中国传统有一句老话“朽木不可雕”，不知道毁了多少天下英才。因为何为朽木不可雕？何为孺子可教？全凭老师们认为你是否听话，是否忍耐，是否屈从来评判。

【翻译】

作为美德的可教性①

① teachability，在此译为“可教性”。在语言教学理论中，有一种理论叫“可教性假设”（teachability hypothesis），由德国的 Pienemann 教授提出，主要是从语言学习的内部因素出发，强调学习者本身对于学习语言的重要性。本书中的“可教性”，应该是借用了语言教学中的理论，主要是强调阅读者自己在阅读中的作用。

对于反馈，我们认为并不是与阅读无关的东西。而是剖析阅读一本书的第三阶段；与前两个阶段一样，在此阶段也有一些规则。其中一些规则是知识礼仪（intellectual etiquette）的一般性准则。我们将在本章中处理这些规则。另外一些则是定义何为评判性观点的更加具体的标准。下一章讨论它们。

有一种倾向，认为一本好书，凌驾于普通读者的评判之上。阅读者与写作者并不平等。根据此类看法，写作者，只能交给由他的那些同行们所组成的陪审团来评判。请记住培根（Bacon）给阅读者的建议：“读书时不可存心诘难，不可尽信书上所言，亦不可只为寻章摘句，而应推敲细思。”沃尔特·司各特爵士（Sir Walter Scott）更是对那些“以怀疑或蔑视为目的读书”的人们，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当然，这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会使得一些书籍因此而被大量正确的废话，以及由此而产生的阳奉阴违所淹没。阅读者也许像孩子，所以伟大的作家们能够教育他们，但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声音就必须屏蔽。塞万提斯（Cervantes）说：“没有一本书会烂到找不出一点点有用之处。”这也许是对的，也许是错的。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没有一本书能好到找不出一点点瑕疵。

诚然，一本书能够启迪读者，从这一点来说，一本书远比读者高明。因此，阅读者在理解一本书之前，千万不要妄加评判。当阅读者理解之后，就将自己提升到几乎与作者平等水平了。这时，他们就取得了新的地位，可以行使阅读者的权利及特别待遇。只有在这个时候，阅读者运用其评判能力，才不算是对写作者耍流氓。因为写作者他已经尽他所能平等地对待读者们。阅读者也就应当像写作者的同行一样，与他们一起交谈，给他们反馈。

在此，我们其实是在讨论“可教性”（teachability）的美德——这种美德几乎总是被误解。可教性，通常与屈从混淆在一起。一个人如果唯唯诺诺，反而被误认为是孺子可教。恰恰相反，“可教性”，是一种非常积极主动的美德。从没有一个不能自由行使独立判断力的人，是真正具有“可教性”之人。这样的人，或许可以被训练，被洗脑，但不能被教育。因此，“可教性”最强的阅读者同时也是最挑剔的。他是这样一位阅读者，对于写作者所讨论的问题，竭尽全力，独立思考，最终认真反馈。

我们说“最终”，是因为可教性要求一位老师在被评判之前，已经被充分倾听，更重要的是，被充分理解。我们还应该补充一点，单纯的埋头苦读，并不是衡量“可教性”稳妥可靠的标准。阅读者必须知道如何评判一本书，就像他必须知道如何理解其内容一样。那么，这第三组阅读规则，就是最后阶段的训导指南，目的是练习“可教性”。

【英文原文】

Teachability as a Virtue

What we mean by talking back is not something apart from reading. It is the third stage in the analytical reading of a book; and there are rules here as in the case of the first two stages. Some of these rules are general maxims of intellectual etiquette. We will deal with them in this chapter. Others are more specific criteria for defining points of criticism. They will be discussed in the next chapter.

There is a tendency to think that a good book is above the criticism of the average reader. The reader and the author are not peers. The author, according to this view, should be subjected to a trial only by a jury of his peers. Remember Bacon’s re

There is a certain truth here, of course, but there is also a good deal of nonsense about the aura of impeccability with which books are thus surrounded, and the false piety it produces. Readers may be like children, in the sense that great authors can teach them, but that does not mean they must not be heard from. Cervantes may or not have been right in saying, “There is no book so bad but something good may be found in it.” It is more certain that there is no book so good that no fault can be found with it.

It is true that a book that can enlighten its readers, and is in this sense superior to them, should not be criticized by them until they understand it. When they do, they have elevated themselves almost to equality with the author. Now they are fit to exercise the rights and privileges of their new position. Unless they exercise their critical faculties now, they are doing the author an injustice. He has done what he could to make them his equal. He deserves that they act like his peers, that they engage in conversation with him, that they talk back.

We are discussing here the virtue of teachability—a virtue that is almost always misunderstood. Teachability is often confused with subservience. A person is wrongly thought to be teachable if he is passive and pliable. On the contrary, teachability is an extremely active virtue. No one is really teachable who does not freely exercise his power of independent judgment. He can be trained, perhaps, but not taught. The most teachable reader is, therefore, the most critical. He is the reader who finally responds to a book by the greatest effort to make up his own mind on the matters the author has discussed.

We say “finally” because teachability requires that a teacher be fully heard and, more than that, understood before he is judged. We should add also that sheer amount of effort is not an adequate criterion of teachability. The reader must know how to judge a book, just as he must know how to arrive at an understanding of its contents. This third group of rules for reading, then, is a guide to the last stage in the disciplined exercise of teachabil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