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写的诗5篇
徐志摩故居建成于1926年,是一幢中西合璧式的小洋楼。故居建筑面积600平方米,前后两进,主楼三间二层,前带东西厢楼。后楼亦三间,屋顶有露台,可登临。下面就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徐志摩诗,希望能帮助到大家!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1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轻波里依洄。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温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甜美是梦里的光辉。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负心,我的伤悲。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黯淡是梦里的光辉。
西窗2
一
这西窗
这不知趣的西窗放进
四月天时下午三点钟的阳光
一条条直的斜的羼躺在我的床上;
放进一团捣乱的风片
搂住了难免处女羞的花窗廉,
呵她痒,腰弯里,脖子上,
羞得她直 在半空里,刮破了脸;
放进下面走道上洗被单
衬衣大小毛巾的胰子味,
厨房里饭焦鱼腥蒜苗是腐乳的沁芳南,
还有弄堂里的人声比狗叫更显得松脆。
二
当然不知趣也不止是这西窗,
但这西窗是够顽皮的,
它何尝不知道这是人们打中觉的好时光,
拿一件衣服,不,拿这条绣外国花的毛毯,
堵死了它,给闷死了它:
耶稣死了我们也好睡觉!
直著身子,不好,弯著来,
学一只卖弄风骚的大龙虾,
在清浅的水滩上引诱水波的荡意!
对呀,叫迷离的梦意像浪丝似的
爬上你的胡须,你的衣袖,你的呼吸……
你对著你脚上又新破了一个大窟窿的袜子发愣或是
忙著送玲巧的手指到神秘的胳肢窝搔痒——可不是搔痒的时候
你的思想不见得会长上那把不住的大翅膀:
谢谢天,这是烟土披里纯来到的刹那间
因为有窟窿的破袜是绝对的理性,
胳肢窝里虱类的痒是不可怀疑的实在。
三
香炉里的烟,远山上的雾,人的贪嗔和心机:
经络里的风湿,话里的刺,笑脸上的毒,
谁说这宇宙这人生不够富丽的?
你看那市场上的盘算,比那矗著大烟筒
走大洋海的船的肚子里的机轮更来得复杂,
血管里疙瘩著几两几钱,几钱几两,
脑子里也不知哪里来这许多尖嘴的耗子爷?
还有那些比柱石更重实的大人们,他们也有他们的盘算;
他们手指间夹著的雪茄虽则也冒著一卷卷成云彩的烟,
但更曲折,更奥妙,更像长虫的翻戏,
是他们心里的算计,怎样到义大利喀辣辣矿山里去
搬运一个大石座来站他一个
足够与灵龟比赛的年岁,
何况还有波斯兵的长枪,匈奴的暗筋……
再有从上帝的创造里单独创造出来曾向农商部呈请
创造专利的文学先生们,这是个奇迹的奇迹,
正如狐狸精对著月光吞吐她的命珠,
他们也是在月光勾引潮汐时学得他们的职业秘密。
青年的血,尤其是滚沸过的心血,是可口的:——
他们借用普罗列塔里亚的瓢匙在彼此请呀请的舀著喝。
他们将来铜像的地位一定望得见朱温张献忠的。
绣著大红花的俄罗斯毛毯方才拿来蒙住西窗的也不
知怎的滑溜了下来,不容做梦人继续他的冒险。
但这些滑腻的梦意钻软了我的心
像春雨的细脚揣软了道上的春泥。
西窗还是不挡著的好,虽则弄堂里的人声
有时比狗叫更显得松脆。
这是谁说的:「拿手擦擦你的嘴,
这人间世在洪荒中不住的转,
像老妇人在空地里捡可以当柴烧的材料?」
恋爱到底是什么一回事3
恋爱他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他来的时候我还不曾出世;
太阳为我照上了二十几个年头,
我只是个孩子,认不识半点愁;
忽然有一天一…我又爱又恨那一天——
我心坎里痒齐齐的有些不连牵,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的上当,
有人说是受伤——你摸摸我的胸膛——
他来的时候我还不曾出世,
恋爱他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这来我变了,一只没笼头的马,
跑遍了荒凉的人生的旷野;
又像那古时间献璞玉的楚人,
手指著心窝,说这里面有真有真,
你不信时一刀拉破我的心头肉,
看那血淋淋的一掬是玉不是玉;
血!那无情的宰割,我的灵魂!
是谁逼迫我发最后的疑问?
疑问!这回我自己幸喜我的梦醒,
上帝,我没有病,再不来对你呻吟!
我再不想成仙,蓬莱不是我的分;
我只要这地面,情愿安分的做人,——
从此再不问恋爱是什么一回事,
反正他来的时候我还不曾出世!
深夜4
深夜里,街角上,
梦一般的灯芒。
烟雾迷裹著树!
怪得人错走了路?
「你害苦了我——冤家!」
她哭,他——不答话。
晓风轻摇著树尖:
掉了,早秋的红艳。
伦敦旅次九月
在不知名的道旁(印度)5
什么无名的苦痛,悲悼的新鲜,
什么压迫,什么冤屈,什么烧烫
你体肤的伤,妇人,使你蒙著脸
在这昏夜,在这不知名的道旁,
任凭过往人停步,讶异的看你,
你只是不作声,黑绵绵的坐地?
还有蹲在你身旁悚动的一堆,
一双小黑眼闪荡著异样的光,
像暗云天偶露的星稀,她是谁?
疑惧在她脸上,可怜的小羔羊,
她怎知道人生的严重,夜的黑,
她怎能明白运命的无情,惨刻?
聚了,又散了,过往人们的讶异。
刹那的同情也许;但他们不能
为你停留,妇人,你与你的儿女;
伴著你的孤单,只昏夜的阴沈,
与黑暗里的萤光,飞来你身旁,
来照亮那小黑眼闪荡的星芒!